第82章 借力西风蓄势待医念关山

安阳皇城金瓦红墙依旧却早已物是人非。

昭节皇后薨逝带来的震荡逐渐被新的权力格局所取代。

皇帝在短暂的哀恸（或至少是表面的哀恸）后很快便纳了沙西部首领初国公的嫡亲妹妹为贵妃以示对沙西部势力的安抚与拉拢。

初贵妃年轻貌美性情虽不似皇后那般端方贤德却自有一番娇憨明媚很快便宠冠六宫。

这座宫殿似乎已经彻底遗忘了那位葬身火海的前皇后以及随之湮灭的诸多秘密。

公主府内鹫儿的日子越发如履薄冰。

失去了皇后这座最大的靠山又因之前为任辛“求情”和“私设灵堂”之举恶了皇帝与二皇子他在朝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几乎成了透明人。

府门外那些若有若无的监视目光从未减少。

他如同被困在华丽牢笼中的幼兽四周群狼环伺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但他并未真的沉沦。

那座深藏在郊外山洞中的无名孤坟如同刻在他心头的烙印日夜灼烧着他。

师父和先生的仇他从未有一刻敢忘。

他清楚地知道单凭自己这空头的世子身份和公主府这点残存的力量想要对抗如日中天的二皇子李镇业及其背后的沙东部势力无异于蚍蜉撼树。

他需要力量需要盟友。

而新晋得宠的初贵妃以及她背后代表沙西部利益的初国公府便成了黑暗中唯一可能借力的微光。

沙西部与沙东部素来因草场、贸易和朝堂影响力而明争暗斗绝非铁板一块。

敌人的敌人即便不能成为朋友至少…可以被利用。

机会来得偶然却又必然。

一次宫中例行的节庆家宴鹫儿作为宗室子弟不得不列席。

他刻意坐在角落降低存在感却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来自凤座之侧那位艳光四射的初贵妃。

那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审视或许还有一丝…对漂亮少年天然的欣赏与怜悯？（鹫儿的容貌确实继承了其母的优点十分出众） 鹫儿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恭顺低调、甚至带着几分落寞孤寂的模样。

在家宴间隙皇帝与宗室长辈交谈时他“恰好”从初贵妃席前经过“不小心”将一方素帕掉落在地。

“世子殿下。

”初贵妃的声音娇柔响起带着一丝笑意。

鹫儿仿佛受惊般抬头脸上适时的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连忙躬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他目光快速扫过被宫女拾起的帕子眼神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殿下不必多礼。

”初贵妃打量着他笑容更深了些“本宫听闻殿下近来深居简出可是身子不适？年轻人还需多出来走动走动才是。

” 言语间带着上位者的关怀却也透着一丝招揽之意。

鹫儿心中冷笑面上却越发显得局促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劳娘娘挂心臣侄…臣侄只是…”他适时地停顿垂下眼睑将那份“因失恃而悲痛、因被猜忌而惶恐”的复杂情绪演绎得淋漓尽致。

初贵妃果然露出了更明显的怜悯之色。

她久居深宫虽得圣宠但毕竟根基尚浅也需要在宗室中培养一些属于自己的势力。

这位无依无靠、容貌俊美又看似柔弱可欺的世子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此后鹫儿便“顺理成章”地抓住了这根看似浮木的绳索。

他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进宫“请安”目标明确——永寿宫初贵妃的寝殿。

他不再穿着那些沉闷的旧袍而是换上一些更能衬托他少年俊逸气质的浅色衣袍。

每次前去都精心准备一些不逾矩却又别出心裁的小礼物——或是一本失传的孤本琴谱（打听到贵妃爱琴）或是一盆精心培育的异域兰花甚至只是几句恰到好处、能逗贵妃开怀的市井趣闻。

他表现得谦卑、恭顺、带着对长辈的依恋和仰慕眼神清澈又偶尔流露出需要庇护的脆弱。

他绝口不提朝政只谈风月只表达关心将讨好与迎合做得不着痕迹却又精准地满足了一位深宫宠妃对关注、对控制欲、甚至对某种微妙情感的渴望。

初贵妃果然对他越发喜爱和信任时常留他在宫中说话赏赐也越发丰厚。

甚至在皇帝面前也开始若有若无地提起鹫儿“懂事”、“知礼”、“可怜见儿的”。

枕头风的力量是潜移默化的。

渐渐地皇帝对鹫儿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些许一些无关紧要的宗室事务也开始偶尔交给他处理。

鹫儿小心翼翼地接住这些微小的权力碎片如同饥渴的旅人接住甘露。

他利用初贵妃的赏赐和偶尔经手事务中抠出来的资源更加隐秘地发展着自己的力量。

通过初国公府这条线他间接接触到了一些沙西部的将领和官员虽然层次不高却是一个开始。

他谨慎地筛选着用利益和共同的目标（对抗沙东部）悄然编织着关系网。

公主府那座冰冷的府邸渐渐成了他秘密活动的掩护。

他依旧表现得深居简出但实际上一条条指令一份份情报正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悄然流转。

他的笑容越发温润无害眼神却越发深邃难测。

每一次从宫中回来他都会独自一人在书房静坐良久。

窗外月凉如水映照着他年轻却已背负太多沉重的脸庞。

他想起师父任辛杀伐决断的冷冽想起先生凌尘温润下的坚韧。

如今他不得不学会用美貌、用讨好、用虚与委蛇来作为武器。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恶心却又不得不为之。

或许这就是长大所要付出的代价身在皇家岂能置身事外之前的他不过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这些恶心的事情都被疼爱得的人们挡去了而已。

“师父先生…”他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冰冷的玄铁指环——那是他从那无名坟茔旁捡到的、疑似任辛遗物的东西“再等等…鹫儿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仇恨是种子权力是土壤而隐忍与算计是浇灌它们的毒液。

少年在黑暗中借着他人掌中的微光艰难却坚定地为自己也为逝者铺就着一条通往复仇彼岸的血色之路。

他知道这条路遍布荆棘但他已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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