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并非虚无而是某种粘稠的、仿佛沉淀了无数规则碎片的深海。
林默的意识在其中沉浮如同迷航的孤舟。
他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时间只有体内那团暗金色的核心在缓慢搏动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不灭。
他“听”到了外界模糊的声音苏婉清焦急的指令仪器规律的滴答声还有…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无处不在的“噪音”——那是基地内部无数规则尘埃在秩序烙印的牵引下缓缓脉动的声音。
它们不再狂暴却更加根深蒂固如同寄生在巨兽体内的藤蔓悄无声息地汲取着养分改变着宿主的本质。
在这片意识的深海中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条无形的“弦”连接着何翟添体内的烙印连接着基地各处沉寂的规则节点甚至…隐隐指向远方那片冰冷的银色潮汐。
这些“弦”冰冷、坚韧散发着绝对的秩序感。
他的调和之力本能地排斥着这些“弦”却又似乎能…触碰到它们。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了黑暗。
林默艰难地集中起涣散的意识如同溺水者般向上挣扎。
他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医疗灯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随即感受到了身体传来的剧烈酸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但比肉体更清晰的是体内那团暗金色核心传来的、一种全新的“触感”。
它不再仅仅是流淌的力量更像是一件拥有了“知觉”的器官能更敏锐地捕捉到外界规则的细微变化。
“林默!你醒了!”苏婉清带着惊喜的脸庞映入眼帘她立刻开始检查各种监测数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适?” 林默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示意自己还好。
他尝试调动一丝力量暗金色的微光在指尖一闪而逝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韧性”和“穿透感”。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对规则的理解和操控似乎在那次极限透支后反而进入了一个更精微的层次。
“我…睡了多久?”他沙哑地问。
“十七个小时。
”江季黎的声音从床头的通讯器传来“你为我们争取了时间但也引来了新的麻烦。
” 她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了正题将何翟添烙印异常、内部规则网络同步波动的情况简要说明。
林默静静地听着闭目感受着。
果然无需刻意探查他就能清晰地“听”到那道来自医疗隔离室的、冰冷的“应答”声以及基地各处与之共鸣的、细微却同步的规则涟漪。
它们像一张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网而何翟添就是那个共振的核心。
“它们…在利用何翟添作为中枢重新协调…或者说‘优化’内部的侵蚀网络。
” 林默轻声说出自己的感知“之前的干扰打乱了它们的节奏现在它们在尝试建立一种…更稳定、更隐蔽的连接模式。
” 这个结论让苏婉清和通讯另一端的江季黎心头都是一沉。
“能阻止吗?”江季黎问。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他再次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那新生的“知觉”中。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缕细若游丝的暗金能量并非去触碰那些规则节点而是去…轻轻“拨动”了一条连接着某个边缘节点与何翟添烙印之间的、无形的“弦”。
嗡… 一声极其轻微、只有林默自己能感知到的震颤沿着那规则之弦传递开去。
那个边缘节点的能量波动瞬间出现了一丝紊乱与烙印的同步性被打断了零点几秒。
有效!但几乎在同一时间何翟添体内的烙印辐射骤然增强一股冰冷的意志顺着那条被拨动的“弦”反向扫来带着明显的警告和排斥意味! 林默立刻切断了联系脸色微微一白。
这种精微层面的对抗对精神的消耗同样巨大。
“可以干扰但很难彻底阻断。
”他喘息着汇报“就像…试图用手按住所有正在震动的琴弦。
而且主控权在何翟添体内的烙印那里它会立刻做出反应。
”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除非…我能找到方法暂时‘屏蔽’或者‘压制’住那个主信标。
但那样做风险会更大可能会直接引来那个秩序存在的正面注视。
”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放任不管内部侵蚀网络会悄然壮大与外部潮汐形成内外夹击。
强行压制主信标则可能提前引爆更致命的危机。
江季黎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需要什么?” 林默看向苏婉清:“苏姐我需要何翟添更详细的生理和能量数据尤其是烙印与他的生命体征关联的临界点。
” 他又看向通讯器:“沈工我需要‘火种’中所有关于信息锚点、规则信标屏蔽与能量隔离的相关知识越快越好。
”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对江季黎说:“指挥官在我准备好之前请加强对何翟添和所有规则侵蚀区域的监控。
我担心…这张网可能不仅仅是防御性的。
” 他有一种预感这张正在内部悄然重组、共振的规则之网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侵蚀结构那么简单。
苏醒的“调和者”面对的是一张更加狡猾、更加危险的敌人之网。
而他手中唯一的武器是那根刚刚获得“知觉”、尚未完全驯服的“规则之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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